魯迅先生:
我昨天才知道——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。我不是基督徒,卻幸而尚能擔受得起,也不想責誰——大家都是可憐的人間。我以前的薔薇的夢原來都是虛幻,現(xiàn)在所見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。我想訂正我的思想,重新入新的生活。以后請不要再到后邊院子里來,沒有別的話。愿你安心,自重。
七月十八日
作人
這就是外界多年來一直廣傳的周氏兩兄弟的決裂書,簡單直白,不用起稿,不必調和潤色更不用費勁巴力的擠腦汁擴腦洞逐字逐句揣摩修改?!皼]有別的話”僅僅五個字,就讓當事人咬牙斬斷多年兄弟情,一舉搬出合居多年的四合院,親兄弟,走過了共患難,卻不能為了血緣親情共忍受。
可至于為什么決裂,讓周作人在心靈和空間上對魯迅這個親生哥哥緊緊關閉,連他們的母親都不知道,更無論旁人,而兩兄弟在世的時候都像是互相約定好了一樣對外守口如瓶,留給我們這些后人的沒有什么清晰可尋的線索,有的不過是無邊無際的猜測罷了,而兄弟倆不知道是真的有什么過節(jié)還是不足為外人道也。時至如今外界的猜測爭議很多,而我則認為既然是往事,不如隨風!
周作人,現(xiàn)代散文家、詩人、文學翻譯家,原名柵壽,字星灼,號知堂,筆名先后用過仲密、藥堂、周遐壽等。他的創(chuàng)作產(chǎn)量極其豐富,發(fā)表過1808篇散文,出過36個集子,在散文成就上除魯迅之外恐無人能與其并肩,他經(jīng)營著自己的散文天地,陶醉在自己的“苦雨齋”,用適宜的手法調和著“浮躁凌厲”與“沖淡平和”,形成了獨具特色的“閑情派”散文文風。
他喜歡喝苦茶,讀雜書,玄思冥想,“于瓦屋紙窗下,清泉綠茶,用素雅的陶瓷茶具,同二三人共飲,得半日之閑,可抵十年的塵夢”他的散文一方面能讓人不自覺地身臨其境,難以自拔,看著好像是在與友人隨意的閑聊,親切有趣,另一方面卻又言明自己的心志,充斥著躲不開的藝術氣息。
周作人,因在五四文明革命時期對新文學的建設做過多方面的貢獻,而收到人們的歌頌;因在三十年代反對左翼文學而引起人們的爭議和批評;也因在抗戰(zhàn)時期投敵變節(jié)遭到人們唾棄。所以就有人評價說“周作人書讀好了,氣節(jié)卻失落了”,這么說似乎也不無道理,畢竟有能拿的出來的證據(jù)。
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,北京大學撤離北平,他沒有同行,成為四名“留平教授”之一,受校長的委托看守校產(chǎn)。北大校長蔣夢麟后來在回憶錄里談到:“抗戰(zhàn)的時候,他留在北平,我曾示意他說,你不要走,你跟日本人關系比較深,不走,可以保存這個學校的一些圖書和設備。于是,他果然沒有走,后來因他在抗戰(zhàn)時期曾和日本人在文化上合作被捉起來關在南京。我常派人去看他,并常送給他一些需用的東西和錢。記得有一次,他托朋友帶了封信出來,說法庭要我的證據(jù)。他對法庭說,他留在北平并不是想做漢奸,是校長托他在那里照顧學校的。法庭問我有沒有這件事?我曾回信證明確有其事。”
寫到這我倏忽想起了古人講究詩品與人品的一致性,今人也因襲從前的思想提倡文品與人品的一致,可既然時代有別,主人公也已然人去心止,我們又何苦苛求不已呢?
不如讓我們回到他的散文中,《喝茶》,《飲酒》,迎著《苦雨》,約三兩好友坐于《烏篷船》談論著《北京的茶食》懷念著《故鄉(xiāng)的野菜》,伴著槳聲燈影各自暢敘幽情,杯盤狼藉之后,閑情作罷,在休息之時寫下一篇《雨天的書》,聊以慰藉《我們的田地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