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葉放進(jìn)蓋碗,用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過,蒸汽攜帶著茶香裊裊上升。心在茶煙中漸漸沉淀,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滌靜了胸中的蒼涼,腦海一片空寧。沸水反復(fù)相沏,而后倒進(jìn)瓷碗中,置于我的面前。。我以大拇指、食指、中指,呈“三龍護(hù)鼎”,力道輕緩柔勻地端起青瓷,不破茶魂。青瓷托于掌心,幾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液體中舒展,旋轉(zhuǎn),徐徐下沉,再升再沉,三起三落,芽影水光,相映交輝。我就這么靜靜地看著,眸色深柔,茶沉入杯底,似筆尖直立,天鶴之飛沖。
一樣的茶葉在不同人的手里,泡出的味道是大相徑庭的,原因和性情有關(guān),而所有茶中青頂價(jià)格雖最便宜,但是它的浸泡功夫卻是最為講究的。青頂最為講究沖和,靜照。泡茶的人須忘人間之灼色,感心中之清明,唯萬(wàn)籟皆寂靜,空天下于塵埃。為了磨我浮躁的性子,父親逼我泡了6年的青頂。青頂須用山水來(lái)泡,普通茶泡三次已能出味,而青頂卻需泡7次,才能盡出其味,茶泡好倒入青瓷中,不能趁熱而飲,要靜靜地等待茶葉三沉三浮。茶杯涼透茶葉慢慢卷起,此時(shí)品飲入口甘潤(rùn)綿延,如果茶葉呈其他狀,則茶水會(huì)略有清苦,但苦而不澀,苦中回甘。傳說中的天目——青頂中的上品,卷起的茶葉就像一粒粒墨綠色的珠子,被譽(yù)為綠色珍珠,堪為一絕.
我用茶夾將茶渣自茶壺夾出,用溫水洗凈,側(cè)置茶杯于茶船中旋轉(zhuǎn),以熱水溫燙后,取出置于茶盤中。將茶葉撥入壺中,青頂?shù)牟栊瓮鹑缫晃簧碇缕炫鄣呐耍咳~緊裹,秀頎飽滿,視覺清爽,堪稱清麗,水浸入其中,纖毫四游,卻亮卻透,一如女子的黛眉水眼。
7浸7泡,香氣層層分明。
第一層水沏過,暖香自杯中升騰,撲鼻而來(lái);
第二層水沏過,醇和甘香;
第三層水沏過,濃郁不衰;
第四層水沏過,一絲淡淡花香;
第五層水沏過,一片清香,漸漸彌漫;
第六層水沏過,味淡久而清雅,香寂靜而轉(zhuǎn)幽
第七層水沏過,水過無(wú)聲留清韻,月夜何處尋弦音。
壺托在我的手指間,輕巧得如一張薄紙,左手中指按住壺鈕,水流悠然而下,手腕帶動(dòng)手指,恍如描摹著一幅精致的工筆畫,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,一筆一筆從心底暈染而出。
一枚枚芽葉緩緩潛沉至杯底,再漸漸浮出,順著水流的方向搖曳飄送,三沉三浮,茶葉微卷,就像是捏起的小皺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