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]江南的秋天
月上中天,回首間,江南的秋天居然已經(jīng)過半了。
江南的秋天總是這樣不知不覺的來,恍恍惚惚的去,等你察覺到她就在你身邊轉(zhuǎn)身去尋覓,才發(fā)現(xiàn)她已經(jīng)走遠(yuǎn)了,空惹一身秋意。
北方秋天來的時候跟江南不同,他是轟轟烈烈的絕不含糊的,一夜秋霜,殘荷盡去,雁陣驚寒,列隊南翔。一夜之間山野田間就都換了顏色,漫山遍野全是黃,在北方,黃色調(diào)就代表著秋天,是秋天的宣言。
如果把北方的秋天比做一個剛強(qiáng)的北方漢子,那么江南的秋天就是柔美的江南女子。她走近你的時候總是悄悄的不露聲色的,輕輕替你驅(qū)趕夏日最后一絲暑氣卻又不讓你察覺,盡可能的用她的溫柔呵護(hù)著你,輕撫著你。等你覺得通體舒泰了想讓她再多留一會,她卻一步三回頭的含淚遠(yuǎn)去了,纏纏綿綿、依依不舍,臨去的時候再替你抵擋一陣嚴(yán)寒,她絕不能讓無情的冬天一下子就包圍住你,她怕你受不了。
想感受江南的秋天你應(yīng)該先去泰淮河畔的晚晴樓。要上一碟帶有江南氣息的“狀元豆”,泡上一壺好茶,最好再來兩三瓶啤酒。你就在那安坐一會吧,看看江南淅淅瀝瀝的小雨,再看雨中的戀人們你儂我儂,于昔日紙醉金迷、夜夜笙歌之地安享一絲清靜,你還會有“自古逢秋悲寂繆”的感覺嗎?
要想進(jìn)一步了解江南的江天你得去蘇州。到張繼夜泊的楓橋邊看火紅的楓葉,聽遙遠(yuǎn)寒山寺傳來的鐘聲,體會一下“江楓漁火對愁眠”的千古思緒。當(dāng)然,寒山寺你是一定要去的,雖然那里的鐘已經(jīng)不是張繼當(dāng)年所說的那個鐘,但你還是要去看一看的,看一看那層林盡染、萬山紅透的顏色,在這里,紅色才是秋天。寒山寺的寺院并不大,其規(guī)模和洛陽的白馬寺不相上下。寺院大門前有一條河,江村橋橫跨河上,水面上停泊著幾只小船,供游客使用。沿河兩岸,綠樹掩映,古民居青磚藍(lán)瓦,高高低低,錯落有致,一派如詩如畫的江南水鄉(xiāng)風(fēng)光。
到了中秋時分,比如說就像今天,你得去一趟揚州,看一看那里的月亮?!疤煜氯置髟乱?,二分無賴是揚州。”在場州欣賞中秋的明月是別有一番情趣的,甚至帶著一絲驕傲的心情。伸出雙手,天下一大半的月光就在你的掌中了,這怎能不讓人感到驕傲?當(dāng)然,這中間也有人覺得感傷的,比如說杜牧,比如說林妹妹。“二十四橋明月夜,玉人何處教?”這是杜牧的感懷。“春花秋月,山明水秀,二十四橋,六朝遺風(fēng)”這是林妹妹的思鄉(xiāng)。在他們的眼里,揚州的明月浪漫得讓人心碎。
要想真真正正的欣賞揚州的月亮還是要到瘦西湖, 俗話說“天下西湖三十六,獨一無二瘦西湖”。在揚州,賞月的最佳地點就在瘦西湖,西湖之所以曰“瘦”,一指其長湖如繩,二指其清俏綽約之美。秋日漫步瘦西湖,山寒水冷,秋高氣爽,迷蒙柳色,花蔭深濃。閑來看丁溪水榭,白塔晴云,登臺攬勝,四橋煙雨——在簫聲中登層樓,觀八方勝景,思六朝繁華,看月下柳如青煙如綠霧,溶溶月,淡淡月,秋色無邊,讓人流連;“二十四橋仍在,波心蕩;問橋邊芍藥,年年知為誰生?”。
看完了這么多江南秋天的美景,如果你還是覺得意猶未盡,那可以去陽澄湖走一趟。跟著那既是導(dǎo)游又是漁夫的老人在湖中蕩一蕩小舟,聽一聽那船家女兒的歌聲,順手再在湖中剝一些“雞頭米”帶回去。到了開飯的時間再讓老人從湖中撈幾只大閘蟹——那些蟹個個都有半斤的份量。老人用傳統(tǒng)的方法把蟹腳綁好放入籠屜中去蒸,不一會兒就香氣四溢,饞得人直流口水。等老人把蟹拿出來,配好蔥姜和醋,你需要做的就是動手和動嘴了。掰開蟹殼,蟹肉如脂,蟹油如玉,你在一剎那間會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舍不得吃它,它簡直就是一件藝術(shù)品。喝幾口地道的黃酒——淳正的滋味擔(dān)保是在別處不曾嘗過的。就著蟹與酒和老人聊聊天,談?wù)劷衲暝僬務(wù)勍?,你心情就會淡定很多。那老人是極其睿智的,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他不知道看過多少,他以前也曾經(jīng)有過雄心壯志吧?而如今他就守著一間屋子一座湖默默的生活,也很安逸。
江南的秋天實在是極美的,可惜過于短暫。一切美好的東西可能都是短暫的,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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